却见殷粟的手就要挨到地面时,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他突然起脚踹上了不远处闻清澄的书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句:“狗奴才,挡着你祖宗我捡东西了!”
这声巨响惊得闻清澄险些要从座位摔下去,站起来的时候就见殷粟趴在他脚边,两手撑着身子双膝跪地。
“哎呀,殷公子想要跟我赔罪也没必要如此吧?”闻清澄后退一步,一脸被吓得惊魂未定的模样,“又不是过年,我可没银子给你。”
此话一出,全场哄堂大笑,就连梁珏都偏过头去,重新打量了一遍闻清澄。
没看出来居然这么伶牙俐齿,话从他樱桃般的小嘴里说出,竟有种挑逗感。
堂堂大司马的公子被这么羞辱堪称颜面尽失。
谁都知道大司马是大皇子党,今天这破天荒的一跪,又被这么多人看见,恐怕隔日就会传遍整个朝野,令他爹大司马跟着蒙羞。
梁珏突然有点得意,他的小伴读好像不完全是个废物。
却见殷粟拿着毛笔咬着后槽牙说:“给!”
可梁珏只瞥了眼他手里的毛笔,淡淡道:“你碰过就脏了,自己留着吧。”然后目光猝然变得冷冽,盯住殷粟的脸,“记好了,孤的人,不准碰!”
那语气惊得殷粟心里咚咚狂跳,知道他是在替闻清澄出头,牙齿打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这时谢元赶紧过来,有意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回去坐着。”又一眼瞥见闻清澄书案上压得皱巴巴的考卷,忍不住叨叨一句:“以后不会答题就出去待着!”
闻清澄这会清醒了,又恢复了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小声说了句:“那若是会答呢?”
谢元脸色一变,他很少碰见跟他回嘴的学生,虽然他向来一视同仁,不认为出身贵贱决定地位高低,然而此时也加重了语气:“这是何意?”
“喔……是我方才太困了。”闻清澄开口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说,“下次我答完题就算困死,死外面,从学室窗子上跳出去,也绝不在这里给人下跪磕头。”
殷粟:……
谢元闻言匆匆扫了眼那张考卷,忽然神色激动起来,难以置信道:“这这,是你写的吗?”
——字迹清秀工整,若没有那道难看的笔划,这页纸被拿去当字帖也不为过。
闻清澄已是满眼噙泪,声音里带着抖:“嗯……但我后来睡着了,就只写了五种方法,其中两种以目前条件可能不易实现,所以实际上只有三种,三种而已。”
“!!!”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那真的易如反掌一样,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实在太过震撼。大家都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功课最好的步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叫三种,还而已?!他紧赶慢赶只写完了一种,而且《万毕术》里也只提到了一种青铜器的炼制方法,哪来的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