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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哭出声来,她不敢彻底崩溃,因为理智回来了,她心中清楚:她爹,死的太蹊跷了。
三日前,她爹才给了她一本皱巴巴的《仵作洗冤实录》,嘱咐她好好看,特地约了今日考教她。
约好的事情,和女儿约好的事情!她爹爹怎会反悔?
记得小时候,爹爹答应下了衙买个搪瓷娃娃给她,谁知那天公务繁重,待出了大理寺,东、西市早已关门,她爹硬是宿在衙门一宿,直等到第二日午后集市开张,才买了瓷娃娃回来。
那天,母亲跳着脚骂爹爹死脑筋,爹爹却回说‘答应了闺女的事,做爹的宁愿不回家,也不敢爽约。’
眼泪顺着徐胜男的脸往下淌,她攥住袖子,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咬着嘴唇,将爹爹好好的扶到塌上。
这时才有了几分后怕,倘若父亲是被人谋害。
凶手可能仍在房内。
她从靴内侧囊中抄起匕首,心如擂鼓,屏息环顾整个西耳房,查验了柜子与塌下,这才舒了口气。
方才大意了,如今细细验看全屋,才确信室内并无第三人。
只有他父亲吊着的地方,一个小杌子倒在厚绒毡毯上。
门窗从内紧闭;
绝无任何机关;
窗台、杌子、屋外地面、花圃既没有脚印,也没有其他人的指痕;
父亲的书房据她所知并无任何密室或者密道
吊着父亲的绳索没有滑轮;
屋顶、房梁也没有穿过绳索的孔洞和压痕;
甚至,吊着父亲的绳结也是父女二人私下发明的死扣。
整个房间形成了一座毫无破绽的密室。
看上去,父亲是自己关了门窗,套好了绳索,踩上杌子,自缢身亡。
可她不相信!
强自压抑心脏的钝痛,她提起一口气来。
翻出褥子下压着的一枚镂雕铜制钥匙,转身来到鸡翅木雕花书橱边上,从最底下中取出一个木盒来,红漆木已磨损,铜脚包边也被摩挲的铮明瓦亮。
接着打开盒子,取出一个牛皮卷,展平,将一枚牛毛般的银针捻在指尖。
想不到,有一天,她竟要将父亲传授她的一身本事,用在自己父亲身上。
徐胜男尽量将自己抽离出女儿的身份,以一个大理寺正的眼光,客观的看她父亲的尸身。
眼前的中年文士微合双目,面色如常,紧闭着嘴,如同熟睡,并不狰狞可怖,徐胜男伸手将父亲的衣领微微拉下来一些,一眼便看到了绳子勒出的一条惨白的痕迹。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事实。
他父亲绝对不可能是上吊自裁。
因为她清楚记得,父亲三日前给她的那本书《仵作洗冤实录》中提到,真正的上吊自裁的人脖颈勒痕紫红,死状极惨,睁目、张口,舌出,甚至有时会大小便失禁或者下精。
而被人勒杀者除了上述惨状,还必有手指抓挠颈部的挣扎痕迹。
这些情状她父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