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二人对了对眼色,当下就将方才几个小姑娘的糟心事给抛到脑后。岑老太君借了身旁婆子的搀扶起身,铁青着脸拄着拐杖出了荣华堂,眸色复杂:“去前堂!”
豫安抿了抿唇,也跟着站起身来。岑骆舟?那个昨日救了宓阳的孩子?
身边岑黛却是微微垂着脑袋,长睫遮住了眸底暗色。依照前世的轨迹,岑骆舟在岑家的地位变化,似乎的确就是在这一阵子。
一群人心思各异,浩浩荡荡地赶往前厅,还未入门就听见荣国公爽朗的大笑。
岑黛轻轻抬眼,依稀瞥见大厅里站了两道瘦高身影。
一人高大富态,着深红官服,是她的二伯父,荣国公。另一人穿着靛蓝色锦衣,身姿挺拔,正安安静静地听荣国公说着什么。
岑老太君领着许氏先一步踏进大厅,眸光复杂地打量了那冷面青年一眼,笑道:“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这样喜庆?”
荣国公给老太君拱手行了一礼,笑意明显:“是骆舟,他前儿个写了篇《谏监察书》,给了私塾夫子看,这不,一下子在学子圈里出了名,左都御史看了直说好!”
面色红润音色洪亮,看上去真的是高兴满意到了极致。
那劳什子的学子圈老太君并不熟悉,一时心里不舒坦,只能酸溜溜的笑:“哎哟,是从咱家私塾里出去的?老身在这后宅里呆了许久,怎的不见姐儿们提起过?”
荣国公这就不认同了,收了笑认真同老太君解释:“姐儿是姐儿,哥儿是哥儿,平日里都是分开学习的。这学的东西都不尽相同,姐儿们怎会知道骆舟这件事?”
他又提到:“昨日下午荀家大公子曾来过府上,就是被左都御史托着来送回信的。母亲可还记得?”
岑老太君恍惚忆起昨日下人的来报,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呀,这可真真是好啊,大哥儿出息了哩。”
岑黛一边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一边轻轻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荣国公身边的挺拔青年。
那青年低着头,仿佛此时荣国公和岑老太君讨论的人并不是他一般。嘴唇抿起,眉头微皱,看上去性子有些冷硬,似乎不是个好相处的。
她正胡思乱想想着,对面的岑骆舟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明晃晃地对上了她的目光。
一瞬间的惊诧之后,岑黛眨了眨眼,立刻回过神来。先是眉眼弯弯,朝着他摆出一个善意的笑容来,而后就老老实实地低头,去看自己裙摆下的脚尖儿了。
岑骆舟抿了抿唇,拢在长袖里的手指微动。
他认得岑黛。昨日他从湖里把这丫头救上来的时候,曾好好地打量过那张脸。比起当时湿透的苍白,此刻的岑黛无意是健康许多的。
老太君强撑着笑脸坐在上首,偏生她身边的荣国公却像是什么也不曾注意到似的,面上仍旧是爽朗笑意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