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离得太近,听上去就在二十米以内,唢呐声又是凄凄惨惨的,大家都被吓了一大跳。紧接着,那个女人的哭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大家都听清楚了,女人似乎在向谁哭诉,说什么男人狠心扔下她走了,以后再也看不到,很想她男人云云。
林泽最先定下神来,因为,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想,刚才朝着女人哭声传来的方向走,没走偏,不知不觉到了人家屋跟前,只是雾气太大,瞧不见前头有房子。
他让大家别紧张,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遍,并问谁带纸币了,最少要五百块钱。
他说的上半句话大家都听懂了,可下半句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听得几个人云里雾里的。
“我说你要纸币干吗?”杨隽凯不解的问,“现在电子支付这么便捷,谁出门还带纸币呀。”
“那你的意思是没带喽。”
“嗯,没带。”
“没带话还这么多。”林泽白了杨隽凯一眼,问大家,“有谁带了吗?”
罗森从兜里掏出钱夹,取出五张百元大钞递给林泽,整个过程没说一句话;林泽接过钞票说了声谢谢,说改天还给他;罗森说不用,还说项目运作过程中所有的花销都由他来负责,这是老三门定下的规矩,是分内事。
“那就不客气了,走吧。”林泽扬了扬手里的钞票,向大家做了个继续向前的手势。
走了没几步,前头雾气中渐渐显示出一座木结构二层楼房的轮廓,门口吹鼓手的身影随着距离的缩短也逐渐变得清晰。
见林泽他们来了,吹鼓手以为是来吊丧的亲友,鼓乐声立刻响起,那个悲伤女人的哭泣声也随之从屋里传了出来。
门一侧的木桌上摆着账本和一叠丧服,一个男人端坐在那里。
林泽走过去,将五张钞票扔到地上,那个男人立刻眼睛一亮,恭恭敬敬的问是不是小辈;林泽摇了摇头,回答是友人,那个男人便点了一下人数,往地上扔了六根白布。
林泽捡起分发给大家,要大家扎到头上。
在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要不然,大家看了会觉得云里雾里。
在宜兴,谁家有人亡故亲友上门拜祭叫做“调耗”,来的人到门口会有人接待,也就是文中说到的坐在木桌前的那个男人。
“调耗”的人在木桌前会“随礼”,通常是纸币,而且,还得是单数,比如,三百、五百。
在宜兴山区,随白礼以单张百元钞票居多,这跟生活条件有关,但一百块算是整数,与单数的要求不吻合,人们就想出了加零的办法,如,一百零一,一百零三。
林泽之所以将钞票扔在地上,也是与本地的丧葬习俗有关,是表示这钱不是给活人,而是给亡故者的,希望亡者在那边拿到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接待的人收钱后会按辈分发放丧服,林泽自称是友人,那就是平辈,无需披麻戴孝,只要头扎白布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