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程老师吗？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扰您，请问我下周一到您那里报到可以吗？”此时的苏韵帆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柔软的珊瑚绒棉被上，左手秉着手机轱辘直转。
“可以可以，只要星期三之前到就行。对了小苏，我今天听说了你父亲的消息，我也很痛心，请节哀顺变。”电话另一端传来了程美温柔又悲伤的声线。
苏韵帆沉默了。从早上离开会议室到现在躺在床上，她已经从旧友、同事、同行、兄弟、合作伙伴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嘴里听到了无数遍这样的话，麻木感已经渐渐取代了她心里的伤痛，每个人都想尽量安慰她，让她快速走出这片阴霭。
“对了，我之前听我另一个设计师朋友说，本来有一批宝石矿要在你们市找代理集团，就是这几天的事，不知道你们集团有没有抢到。”
程美的话如硕石坠海，在原本风平浪静的苏韵帆心口掀起滔天巨浪——这件事自己怎么没听爸爸提起？自己再怎么说也是公司的挂名设计师，这种事怎么没人通知我？难道……
“也许过几天就会出结果了吧，哈哈，那个，老师，我这还有点事就先不跟你说了，咱们下周在帝都不见不散啊。”苏韵帆语气轻快地结束了通话，然后快速搜索枯肠整理线索。
S市的珠宝线只有两家巨头，一家是父亲的苏氏集团，另一家则是只打过几次照面的盛势集团，而且市场份额早已尘埃落定瓜分干净，不可能再节外生枝另起新秀，所以父亲的死会不会跟这次宝石矿代理权争夺有关？会不会就是盛势……苏韵帆打住了假设，没有实锤证据，仅凭空口白话与自我欺骗何异？
在脑海里整理了一番思绪后，苏韵帆忽然想起自己有个大学同级校友恰好在敌对集团担任市场部经理，遂即组织了番语言亲切致电：“喂？请问是陈宸吗？我是苏韵帆，你还记得我吗？”
一通没什么营养的虚伪寒暄和陈宸对苏夫辞世表慰问后，苏韵帆迫不及待地切入了正题：“听说最近这几天有个宝石矿商在咱们市找集团代理，这事你知道吗？”
“诶，巧了，昨天晚上我们盛总刚在微信群里说这事，还拍了段跟矿商一起喝酒的短视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们公司拿下了。”陈宸毫无心理防线地全盘托出。
昨晚？那不就是父亲出车祸的时候吗？怎么会这么巧？
“这样啊，哈哈，恭喜你们啊。”
伴着几声干笑和一句随手找的借口，苏韵帆挂下了电话。此时必定跟盛势有关，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先是最近几天的矿商找代理，紧接着就是父亲车祸，盛势喜得代理，而胡阮筠则平步青云，坐上了公司董事长的位置。
盛势。苏韵帆一边看向房间天花板正中的深褐色鹿角吊灯一边在心底默念，将这两个字深深地刻在了心上。
